严歌苓的《白蛇》里面更有几段让我动容:一个因为政治原因被关押的优秀舞蹈演员,两条蛇一样蛊惑媚人的腿肥成了两柱壮硕的白肉。她的心被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子唤醒了:
“她走出角落重新登场时非常地不同了。一种神秘的、不可视的更换就在那片阴暗中完成。她仍穿着海蓝色毛衣,袖口一堆缠不清的脱线;它仍是惨不忍睹地绷出她早已自由散漫的一对乳房。她仍穿着那条裤子,膝部向前凸着,给了她一副永久性的屈膝姿态。她却是与猝然下台前不一个人了。她那个已宽厚起来的下巴颏再次游动起来,划出优美的弧度。她的脸仍是那种潮湿阴暗里沤出的白色,神情中却出现了她固有的美丽。她原有的美丽像一种疼痛那样再次出现在她修长的脖子上,她躲闪这疼痛而小心举着头颅。她肌肤之下,形骸深部,那蛇似的柔软和缠绵,蛇一般的冷艳孤傲已复生。”“孙丽坤向他转过脸。这一瞬人和畜都一律平等;老和幼、男和女都绝对平等。无声地,她用人和畜平等的无词无字的语言告诉他,她是他的。”
这种暗屋子里武器映着月光一般的感情。极为细致又坚韧,极为尖锐又绵厚。这种包在心脏上的膜一样的感情。容万物进出,无挂无碍,又极富弹性和支撑力。